第一章
這是自那個冬夜裡來待在富岡家裡培訓成僕人的第二個月,終於結訓的炭治郎和彌豆子出現在了新一批的僕人之中。富岡家的父母是出了名的開明又溫馴,要用物品形容的話常年待在山上的炭治郎說就像塊飽含著溫潤柔光的琥珀。
所以將他們從寒冬的臘月領回來時管家婆婆的管教方式都是永恆不變的、一但要成為僕人就必須先在她這裡鍛鍊個兩個月才可以陪伴在少爺和小姊的身旁,然而因為他們倆兄妹年紀相近於富岡家的姊弟,更是有了資格可以勝任背琴從僕。
這天,炭治郎也起了個大早晨,和式房中的蚊帳是由他刷啦的,揭開了序幕。這個院子類似於大雜院,坐落於富岡家中的小小一角,男生和女生的隔著一面牆,如果是夫妻的僕人則另有房間。
前幾天管家婆婆要求炭治郎和彌豆子在一天當中背下富岡家所有主人的房間臨近於哪這才讓他發現這家實在是太過於龐大。
富岡父母的房間臨近書房,可說是臨近但其實還是差了八千多里遠兒,中間還隔著很多插花教室、茶道教室、茶水間等等的。而富岡長女、蔦子的房間臨近女僕的房,旁邊都是些炭治郎看不懂的艱澀字句,蔦子告訴他那是禮堂和佛伺。
富岡義勇的房間就是圍繞著很多名為琴室的樂室,那些琴室裡頭有些檔音措施,無論是義勇的房間還是琴室兩邊都是聽不到聲響的。這也是為了讓這個家的技術得以傳承下去,他們對姊弟才會如此寵溺,姊姊如果未來有丈夫就只能入贅進來,生下來的孩子也必須學琴。
起了個大早的炭治郎褪去了睡衣換上赤紅色的甚平,看著身旁還在沉眠稍為年紀比他大的男僕們起身就推開了拉門往廁所走。
這個家讓他驚豔的地方還有很多尚未發覺,但首次讓他訝異的是那間大的不像話的澡堂和廁所,澡堂聚說可以容納二十個人,僕人有僕人一起洗澡的時間,少爺小姊老爺夫人都有特定的時間洗澡,誰也不能打破這個規定,想當然爾是管家婆婆的要求。
炭治郎一早去廁所裡頭洗漱,這個世代正處於日新月異,無論大家身上的服裝多麼不一樣他們身處的環境卻已經有了變遷,永居深山的炭治郎自然是最明白這一點的,所以他很快的就接受了科技的發達。
他吃了餐廳的伙食之后就開始動身拿著衣服跟洗衣板去大雜院裡頭刷衣服,他單膝跪姿扶著洗衣板洗刷著男用的衣晌,可是這些和服看著都不像甚平,質地很舒服穿起來在這樣的夏日裡頭也不會過於悶熱,真想看看穿著深藍色和服的人長得什麼樣子。
抱持這樣想法的他很快的又有了精神,滿手弄得是泡泡的他迅速的洗掉了一大堆的衣服就開始往晾衣竿上掛著,後頭也有些女僕起來和他一起蹲著偷看微風下被風吹拂的和服,體魄稍比炭治郎大些,該是個成年男子的衣著。
「你知道這個是誰的衣著嗎?」炭治郎問身旁豆子眼的女孩兒,她點頭。
「少爺的、富岡義勇少爺的衣著。」她回答後就離開去忙活兒了。
炭治郎也扛著滿是泡泡的小浴桶回到浴室把他洗淨。朝暮敲響了每個人的生理時鐘,男僕們也逐漸從睡夢中甦醒,畢竟管家婆婆拿著鐵鍋和大湯勺互擊所發出的聲響讓他們全驚醒了。
「比你們小的炭治郎都起床了!這群臭男生給我起床幹活!」
今日,管家婆婆的聲音依然響破了雲霄。
此時的炭治郎還提著水桶和木勺子朝著庭院裡頭的花園草坪澆水,最近幾日都沒有落雨,怕夏日的灼熱會讓他們渴死,幾乎每過個半天他就會在這個家的大大小小盆栽旁邊挨著看是否土太乾或是葉子有沒有生病。
因為他的細心認真被管家婆婆看在眼裡,所以他想做什麼基本上也不必告知和教導,他自己的主動自發性已經超越了常人,完完全全的服從了富岡一家子。
他蹲在魚池旁邊,裡頭肥壯的紅色錦鯉和金色錦鯉優游在巨大的淺水池中,彌豆子從遠方拿來了一些魚飼料,倆兄妹的例行公事就是餵魚發呆,今日也照常地窩在水池邊。
不過今天倒是引來了稀客。
富岡老爺站在了身後拍拍兩人的腦袋,倆小呆瓜一轉頭就對上了老爺的眼趕緊站直了道歉,這點小小的閒餘時光並不是不給,而是管家婆婆太嚴厲,他們自己的休息時間都另有安排。
「對、對不起!」
「不不,沒關係的」富岡老爺如此說道。
「不!我現在就去把澡堂刷一遍然後將佛堂的金身打掃乾淨!定不會讓家裡有任何灰塵!」炭治郎這顆心實在太善良了。
「不!等等給我停下!」富岡老爺汗顏,一把按住了炭治郎跟彌豆子的肩膀「陪我看會兒鯉魚吧,孩子。」
接收到了老爺的指令,最後變成了三個人一起蹲在池邊看魚,夫人從後頭和管家婆婆一齊路過的時候看見了這副景象掩唇而笑,曾幾何時呢,蔦子和義勇也還那麼小的時候他們也是窩在魚池邊一個時辰之久,好像魚會有表演似的。
直到管家婆婆喝斥著兩個小孩和老爺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老爺今天也有會客的安排、夫人也有插花的班級要教荳蔻之年的女孩兒縫紉和茶道,大清早的,富岡家就滿滿是僕人在忙事務活。
到了下午就是僕人的休息時刻。從下午一點至四點他們可以自由活動,但會避免經過管家婆婆的房門兒口,畢竟被看到很閒的亂晃還是會把抓過去胡亂乾忙。
炭治郎雖然被抓去過但也是跟著學一些縫布女工,平常他休息時刻偶爾還是會去跟彌豆子往外頭的都市走走,穿著甚平在這個時候一點也不會太過於顯眼,因為大家的服飾各有不同,也或許很快的、時代又會有了轉變。
午後他倒是沒了什麼事可以做,所以他在大雜院裡頭晃了晃、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也不曉得別的僕人都去了哪裡,可據說老爺夫人都離開了,晚間才會回來。
炭治郎則踩著愉悅的腳步繼續在家裡頭逛大街,這座合式房太過於龐大,從來到現在兩個月整他從沒仔細的看過這裡,要是哪裡有適合打掃的地方他就會記起來明天就來清掃,因此家裡通常皆是一塵不染。
他走著走著忽然的有點迷失方向,不過循著鼻子的靈敏,他走到了廚房裡頭女僕正在烤梅花餅,豆子眼的女孩兒給了他三塊吃。他吃了一個當場稱讚了三位豆子眼的女孩,她們看起來像姊妹,笑的時候一模一樣。
用布巾包起了兩個梅花餅,他心滿意足的繼續闖盪冒險。可在過了一個轉角之后他發覺這個領域他從來就沒有探索過,是位於很大間的琴室相隔,房子名牌為"義勇"的房間。
義勇?今早洗的那件和服的主人?
他好像也沒有見過,不曉得是足不出戶還是時間點的不同,他也沒見過屋子裡頭的蔦子小姊。聽說他們和自己跟彌豆子年齡相仿,可是跟僕人比起來他們所要肩負的責任就更大了。
當他站在門口的時候,琵琶的琴聲悠然的響起。不是自琴室、而是來自於義勇少爺的房裡頭,雖然有隔音效果但隱隱約約還是會從細縫之中傳出來。這道長遠弦音彷彿勾勒著悲情的結局,炭治郎想著,彈此樂的人得多難受多痛苦才會編製出這種惹人眼濕的音樂呢?
他想起自己遠在山邊因為瘟疫而過世的家人,這種樂調實屬適合懷舊。
就因為物事人非才更顯得場面淒涼。
不禁聽著聽著就站在了門口遲遲沒有離去,直到三點一刻,琴聲呀然而止,炭治郎還未從那種傷心痛苦裡頭拔出情緒、拉門刷的推開了,從裡頭和他面對面的是一個他素未謀面的男子。他揚起頭,看盡了那深淵的黯藍。
「你… …是僕人?」他開口。
「啊、是對!對不起!我在外頭聽得太…」他一眨眼這才發覺,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溢出,一發不可收拾的用手臂瘋狂擦拭卻沒有停息「對不起…。」
他想到了自己父母當時待自己百般的好,比他年紀更小的弟妹們明明還有大好的青春歲月還沒有看盡現在的社會,他們實在走的太早、太冤枉。
名為義勇的少爺看著可人的男孩深沉的斂眸,他被什麼所吸引著,低下了頭沒碰著炭治郎,後者卻有天大的反應:「少、少爺!」
「恩?」
義勇垂著腰偏頭看向仍在哭泣的男孩,他赤紅的雙瞳中遍布悲傷的情緒,身為樂師的他總的是有些開心,抿了抿唇開口說道。
「方才那是鎮魂曲,專演奏給喪禮,如果你的情緒是悲傷的──…」他想接著點什麼話可是卻到了喉嚨給全數嚥了下去。
炭治郎不明所以,但是卻如朝陽一般露出了笑容。
「有一天,真希望這樣的琴聲能讓我的父母和弟妹們聽。」
義勇覺得自己的心臟好似被捏了一把,他不太清楚這個酸楚是什麼感覺,從以前開始他就是創作不同的音樂然後挑戰更困難的音域去理解人們心中所祈求的音樂究竟是什麼。
悲傷的人就給他們聽鎮魂曲,開心的人就讓他們聽喜宴曲,盡管所有歌名都只被簡單規劃成"喜"、"哀"可聽完這個人的故事之后會給他怎樣的曲調便是奏琴者自行的判斷了。
他現在應該很傷心吧。義勇這麼想著。
「我餓了,你身上有香甜的味道。」
「我有梅花餅,要吃嗎?」
炭治郎從口袋裡頭取出包巾,溫暖的餅剛烤出來還帶著點微焦和酥軟,義勇伸手取了一個。
直到了四點又聽到了管家婆婆拿著鍋子和鏟子互敲讓他們來幫忙擺席,老爺夫人快回來了,在這之前僕人都需要先自己果腹然後再到大廚房裡頭幫忙備料熬煮。
「喂,你叫什麼名字」炭治郎要離開前義勇喊住了他。
「炭治郎。」
「有機會的話,我可以為你的親屬免費演奏」義勇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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