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
古城連綿,清冷街邊,甕中墨冷,潭底淤積。
湖邊悠揚,似是飄來一曲戲唱。
細長的骨節除去白皙,指繭遍布,運劍虎口破開了磨痕。
低頭的翩翩長髮迴盪,弦音繞著破敗的樑頂,弗徜天際,弗一歇止。
竹林枝節水榭娉婷,垂下疲勞的身姿輕點水面,點破漣漪。
那人一身淡粉色的薄紗衣嫦,修長的眉眼和半闔的清幽,螓首蛾眉,沉魚落雁。那一抹記憶久存於印象當中不曾消逝,待他歇了雙手,離開古亭,嗔目一望,那人卻舞起手中長劍,破浪的氣勢伴隨乘風的傲骨,景象一度美的不可方物。
我只不過是一介書生,何德何能,與這般美人有過交流。
卻在隔日,與美人攀談,細細品嚐弦中韻味,這才發覺,此人男兒身。
他說曾等一人朝朝暮暮,現今沉落了湖底當中,軍骸白骨壯志未酬,雖曾日日夜夜夕夕旦旦地念想,可卻知曉,逝世之人不得返魂,若有來世,盼仍做牽手。
傾聽了畢,淚水不自覺奪眶奔流。
他見我真情流露,眼邊墜下一顆晶瑩。抬手隨著心境彈奏了一曲,勾勒起當年的甜蜜、回憶起往往的思念,於接受了事實之後,總算放寬了心胸接納更多冀望。
我與他承諾,日後將風光迎娶美人。
他雖不願答應,卻也有了期待。
離開了蓮邊,我返回京城放下行囊予侍者,稟父母提親一事,身披寶藍長掛攜帶流蘇配劍,衣冠整列,重重疊疊繁複隆重,手執提親禮、一柄羽扇予他。長遠路途馬蹄奔波,行人快走,停於湖邊,揭開帷幕,那人一近,我便摟他上車。
「小生,這不就來提親了麼?」語落,他的淚珠如斷了弦的佛珠,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