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e

那個人的絕對值

體態嬌小的、尚未純熟的女孩，身著高貴的酒紅色洋裝。

她嘟著小嘴抬頭問道那個濃妝豔抹的松坂老師：「請問要怎麼樣才能變得像松坂老師一樣，這麼成熟呢？」

三位同在教室之中的老師們霎時都愣住了。

「小愛現在已經很可愛了啊？為什麼想要變成熟呢？」

「我知道我很可愛」

松坂老師綜藝摔。

「那、那既然如此，妳幹嘛問這個問題…？」松坂梅再次追問。

「因為──我想讓那個人愛上我」

　　總是遲到的少年包括在大學也不負眾望的遲到了，酢乙女愛雖被愛情沖昏了腦袋，卻沒有和野原新之助淪落到同樣等級的學校，她從國中開始就到法國留學，高中回到美國定居，至今大學也持續就讀於美國頂尖學校。

　　總而言之，這個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大小姊，打自出生那一刻便被鎂光燈與放大鏡焦距，她一派從容、優雅端莊，全部都來自於日常的鞭策與不懈怠的毅力。完完全全就來自於新之助的一句：「妳可以做妳自己就好了啊～」

接著又跑去挑逗風間的耳朵，弄得人家生氣。

　　酢乙女愛，捨棄了自己原本的端莊賢淑。她選擇做她自己，在勇敢的地方發表，在堅強的毅力上增添一筆嬌柔，做人變得越來越圓滑，處事也不再像是以前那般刁鑽野蠻。

　　她從酒紅色的套裝換成短得能露肚的長擺上衣，開始在純樸的自己身上增加諸多飾品更加美化自己，她不再是個＂無聊的千金＂，反而是個＂人人稱羨的天使＂。

　　在放暑假的那段期間，她回來春日部給自己放鬆，也是為了來找那個讓她心心念念著的、野原新之助。

　　長大以後，小愛身旁不再有黑磯先生陪伴，她的智齒已經嵌入了晶片，酢乙女家的人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小愛的動向，一但有危機便會分派距離最近的小組立即展開行動。

　　二十一歲的她，穿著顯露身材的衣褲和一雙短靴，肩上只掛著一個金鍊帶的名牌小包包。

　　來到了雙葉大學。

　　這才一來就引起了校園一陣喧然大波，畢竟有一個打扮歐美化的人留著一頭大波浪和露出腰肢的寬掛上衣，這還再性感一點嗎？！

「不好意思，我找野原新之助。」

　　五歲的時候，新之助喜歡成熟的大姊姊，優雅、端莊、胸大、香氣、漂亮。

　　現在的自己，全部都符合了，雖然年齡這一點無法改變…。

　　對於那個人來說，自己究竟算得上什麼。

　　在校園之中尋覓著傳說中的野原＂學長＂，小愛從戲劇社的門口就聽到讀到研究所的導演、櫻田妮妮與別人熱烈的討論故事內容編寫必須再更貼近人性化與情緒化，將表演一環回扣在社會日常的壓力與環境造就怎麼樣的人… 果然還是那個她、小愛這麼想著。

　　她沒有進去，慢慢地走到了足球社的廣場，她看見與她同歲數的好幾個男生曬著均勻的小麥色肌膚在草地上頭狂奔，他們揮灑汗水踢起黑白格紋相間的足球，其中一人，煞是有點眼熟──恩、那是正男吧！

　　他的飯糰頭竟然長了一頭黝黑的直髮，額前覆蓋的瀏海營造出他的正直敦厚，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遲鈍，才剛出一腳要踢球、另一腳竟然就騰空，把自己跌了個狗吃屎，雖然他強忍住了痛感襲擊，但扭傷腳果然還是很痛的。

　　小愛站在場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五歲的時候，正男的身邊還有四個好朋友會牽著他起來，陪伴他、替他包紮，接著再鼓勵他，可現在好朋友們都有要事纏身，他會怎麼辦呢？

　　眼見著身旁的朋友們紛紛停下了足球的訓練，三四個人一併將正男給背在體魄壯碩的男人身上，看著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卻又因為朋友們的幫助再次嶄露笑容，最後，才離開場邊沒多久他便提出要自已走到保健室，一拉二推三請四就，總算妥協於讓朋友攙扶他過去。

「這小子、也是長大了呢。」

　　當初像隻哈巴狗不停瘋狂地追逐著她的背影，那個男人的背影，現在也變得寬厚了。

　　小愛持續行走在教學研究教室，她看著夕陽斜斜地照入了科研室裏頭，那個穿著一身白掛、戴著護目鏡的男人仔細的看著數據報告一邊對照實驗結果，小愛沉思許久，他是五個人的團隊之中、最不起眼卻又最細心的阿呆。

　　那個男人不再流著鼻涕，取而代之的，他留了一小截馬尾垂在頸邊，雖然漲得很帥但卻足不出戶，阿呆的皮膚白極了。然而站在他身邊一邊用鋼筆圈起來錯誤資訊的人、煞是當年小愛最看得上眼的──風間徹。

　　他的白掛略短，胸口位置掛著銀製的雕刻名牌，上頭寫著助教。

　　想不到短短幾年沒見，這五個人都各有所長、成就了自己的未來，畢竟就連那個看起來最沒有前途的野原新之助都因為全區市賽的劍道大賽獲得冠軍凱旋而歸了。

　　小愛總算來到了劍道室，那個男人穿著普通的紅色短T，就跟小時候一樣，單手支著垂直的劍道，一邊教授著年紀小的學弟們使用劍道的正確方法與揮劍姿勢。

    他的頭頂綁著一塊白布，煞有那麼一回事。

　　他的影片已經被小愛刷了好幾百回，每看不膩，天天都看。

「新之助。」小愛叫喚著。

「恩？」

　　他們一同坐在咖啡廳外頭的露天廣場，小愛坐在樹蔭底下的位置，滑看著手機螢幕的資訊，一邊在微風吹來的時候將頭髮撩到耳後。這優雅的行為與姣好的面容，很快就引起了身邊一堆蒼蠅們圍觀。

　　新之助送上一杯冰涼的拿鐵以後照常的加入了奶精，可這一連貫的動作，小愛卻如此陌生。

「小新？我喝拿鐵…　不怎麼加奶精耶。」

　　他才一個愣住，接著羞紅了臉。

「抱、抱歉！哈哈哈哈哈」

　　是因為誰也喝拿鐵，時常需要加奶精？這個人是誰呢？竟會讓新之助習慣有他？小愛沒說話，只把拿鐵接了過來就開始和他寒暄幾句。

「怎麼會回來？想念大家了嗎？」小新大口暢飲一瓶汽水。

「想你了」

「噗──！」

　　一口汽水全噴到了旁邊的空地，幸好那裏沒有人，不然肯定給氣死。

「我、我也想你啊，畢竟那麼久沒見了」

「新之助我沒在跟你開玩笑，我喜歡你很久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小愛，這次是鐵了心，想來切割掉這十幾年來的冀望了。

如若新之助的心真的不在自己身上，窮追不捨，早就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那個人總是這樣，每年見到他一次他都會開開玩笑，又把自己的心情當作垃圾一樣踐踏。

　　換個角度想，新之助一直都明顯知道小愛的心意，可礙於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從未有過認真的正面回應小愛，原因是不想傷她的心，可這份擔憂卻造就了她人心中的一根刺，不停的不停的，往她的心頭插。

殷切的目光，卻不曾投注於自己身上過。

「野原新之助，我喜歡你，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喜歡你了。」

　　酢乙女愛低下頭來，在小新看不見的拿鐵杯子後頭用兩隻交叉的拇指相互牴觸，她的心，早就動搖了、早就產生了一條深不可測的裂縫，因為她已經心碎了千千萬萬遍，卻總在放棄的邊緣又因他的溫柔而心軟。

　　少女再也不祈禱了。

　　新之助沒怎麼講話，小愛便低下了頭來，摩娑著兩手。

　　最後劃破寧靜的，除了夏蟬之外，還有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野原新之助。」啊、是那個人哪！

　　從未投注過那般熱烈的目光、從未投射過那抹殷切期盼的神色，熾熱的雙瞳之中掀起了波瀾哪。小新抬頭的瞬間，揚起了小愛從未見過的笑容，而他甜甜的叫喚著來人的名字。

「徹。」他微微勾起的唇角與眼神當中充斥的期待，令小愛，明白了一件事。

　　野原新之助對誰都是一樣的，無論是數字當中的一還是負一，只要遇上了他，肯定最終都會化作一樣的數字，所以有了新之助，跟不上與融入不了社團或班級的學生都能在短時間當中與別人交好抑或找到自己的歸宿。

　　小愛永遠都能看得見，那個人的絕對值在風間徹的身上，起不了作用，因為他對風間的愛，已經超越了百分之百。可是對於小愛來說只有無窮無盡的零。

　　這次夏風涼涼，陽光煦煦，酢乙女愛乘坐著自己的豪華轎車離開了那令人再熟悉不過的城鎮、春日部。

或許對於那個人來說，

他要的只有｜一百｜，

而不是｜零｜。

fin.